刘文军 ：承前辈之志，行医者之为

　　中国中医科学院广安门医院肾内科副主任、主任医师刘文军，师从国医大师薛伯寿、王永钧、张琪和全国名中医陈以平、赵玉庸等多位国内著名中医专家，博采众家之长，形成了以中西医结合诊治肾脏病的独特治疗方法，在中西医结合治疗慢性肾衰、肾炎、蛋白尿、血尿、尿路感染，中医治疗内科疑难杂症及中医治疗小儿肾病方面有着丰富的经验，取得了良好的治疗效果 ;在中西医结合治疗血液透析引起的并发症方面有着丰富的临床经验。专注临床治疗的同时，刘文军致力于将肾脏病前沿领域研究成果渗入日常诊治中，将科研与临床相结合，为患者排忧解难。

　　盛行千里，不忘师恩

　　作为中医药的重要发祥地和中医鼻祖扁鹊故里，河北中药资源丰富，中医药文化底蕴深厚，历代名医辈出，是全国有影响力的中医药大省。

　　刘文军医学事业的开端，便来自河北中医学院的强力支撑。作为国家中医药管理局与河北省人民政府共建高校、河北省属重点骨干大学、河北省“双一流”建设高校，建校 60 余年来，河北中医学院秉承“博学求源，厚德济世”的校训，恪守“传承与创新并重，科学与人文相融”的办学理念，坚持“以学生为中心”，培养了一批特色鲜明、守正创新的中医新力量。

　　刘文军一直感慨自己的幸运，能够跟随国医大师李士懋、河北名医赵玉庸学习，置身河北中医学院浓厚的传承文化氛围中，汲取几代师生的经验、智慧，最终凝练成自己特有的理念和感悟。

　　1985 年，他来到河北省隆化县医院担任主治医师，正式开启了从医生涯。随后，笃实好学的他在浙江中医学院中医专业攻读硕士研究生，获医学硕士学位，期间被评为优秀研究生，并获首届研究生奖学金。其毕业论文获浙江省科技进步奖二等奖，杭州市科技进步奖一等奖。

　　1993 年，他来到北京石景山八大处中西医结合医院担任主治医师，1994 年荣获该院“十佳医生”称号。随后转入中国中医科学院广安门医院肾病科，历任副主任医师、主任医师。2012 年，他入选国家中医药管理局“全国中医临床优秀人才”和第四批全国名老中医学术传承人，获得中国中医科学院首届“中青年名医”称号及医学博士学位，成为国医大师薛伯寿的学术继承人。

　　“九层之台，起于垒土”。站在巨人的肩膀上，让他得以更好、更快地把握好科研方向，立足学科前沿及一线所需发光、发热。时至今日，他仍感念师恩，用光照亮他前行的路。

　　中西相合，创新前行

　　工作期间，刘文军时刻严格要求自己，廉洁行医，认真负责，对待患者热情诚恳，受到了患者及家属的一致好评。

　　每次出门诊时，他都会仔细查看患者的病历、详细询问患者的情况，进行把脉、诊断，叮嘱患者应该注意的问题。每周门诊 4 次，他都是一对一亲诊，为患者制订个性化治疗方案，建立档案并全程跟踪，让患者不用担心复诊。

　　每年门诊 5 000 多人次，每周工作 60 小时以上，兢兢业业的刘文军于 2002 年被患者和医院评为“最满意的医务人员”。

　　刘文军结合临床实际，在西医治疗基础上结合中医辨证治疗，扶正与祛邪相结合，充分发挥了中西医结合治疗的优势。其学术思想以调和为主，以益气活血和解、升降调节升降这一思路为主导。以分消走泄法治疗肾病湿热病，应用辛宣芳化，辛开苦降，淡渗利湿三类药物合用以兼顾三焦，同时伍以健脾醒胃，理气行滞之品，用之得法，湿热分消，脾运恢复，则三焦之气自然通畅而肾病好转 ;以分消走泄法应用于肾病湿浊，具体包括“化”“散”“泄”“和”“分利”等。

　　慢性肾脏病是当代危害人类健康的重大疾病，具有高发病率、高致残率、高医疗费用，合并心血管事件危险性高的特点。据调查显示，我国慢性肾脏病患者约为 1.3 亿人，慢性肾脏病三期以上的患者约有 1900 万人。

　　“慢性肾脏病早期表现有经常疲劳、乏力 ;眼睑、颜面或下肢水肿 ;尿中大量泡沫、尿中带血、尿量太少或太多、夜尿增多 ;排尿次数增多，憋不住或排尿疼痛 ;腰腹部疼痛等。出现肾功能不全时，慢性肾脏病的各种症状逐渐显现，出现面色苍白、疲倦乏力、食欲减退、恶心呕吐、血压升高、呼气带尿味、骨痛、皮肤瘙痒、嗜睡、反应迟钝等症状。”刘文军强调，出现以上症状不要轻易认为自己患了“高血压病”“消化不良”“缺铁性贫血”或皮肤病、痴呆症等，必须及时进行尿液检查及肾功能测定，以免延误诊治。

　　家在北京郊区的季女士从来没体检过，也没感到身体有什么不舒服。 直 到 2021 年， 因 为 看 东 西 模糊，去医院看病的时候才发现患有高血压和糖尿病。同时，还查出血肌酐值为 347μmol/L，尿素氮值为 14.5 mmol/L，其他一系列反映肾功能的指标也是异常的。这意味着，季女士已经罹患慢性肾功能不全。

　　她怎么也想不明白，一向身体不错，连感冒都很少有的她，怎么就突然得了这个病。

　　肾脏是身体主要的排泄器官，也是最容易受到伤害的器官之一，病原微生物、药物、毒物和很多疾病都会对其产生伤害。但是，肾脏又特别耐苦，储备能力相当强，即使功能损失50% 以上，也能保证正常排泄，血肌酐、尿素氮等指标仍可显示正常，身体没有任何症状。只有当肾功能降到10% 以下时，血肌酐、尿素氮值才会大幅上升，各种临床症状才逐渐明显。

　　这就是许多人既往无任何疾病征象，初感不适，一到医院检查就确诊为肾功能不全，甚至肾衰竭的原因。

　　目前绝大多数肾衰竭患者都是由糖尿病、高血压、肾炎等发展而来，只有提高体检意识，对这些病做到早期防治，才能大幅度降低肾衰竭的发生率。

　　季女士在医生的指导下，每天服用降血压、血糖的药物，并服用尿毒清颗粒降血肌酐。不过由于她没有注意休息和饮食，血压、血糖一直有波动，且血肌酐值已超过 500μmol/L，说明其肾功能还在不断恶化，而且她经常感到头痛、没力气、精神不好，还会便秘。对此，西医让她调节饮食和多休息，但效果不明显。最后，季女士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来到中国中医科学院广安门医院肾内科，找到了刘文军。

　　“刘教授，通过中医治疗，我的肾病有机会痊愈吗?”季女士急切地问道。

　　“无论是中医还是西医，都无法逆转肾衰竭的过程，使死亡的肾小球复活。可以说，在肾功能不全乃至肾衰竭上，中西医各有优点，西医的透析、肾移植等作用，中医无法替代，而中医在保肾调理、改善症状方面则有更大优势。”刘文军客观地分析道。

　　刘文军接着说道，治疗首要的措施是针对病因，比如高血压病、糖尿病、肾小球肾炎、高尿酸血症等是肾功能不全进展十分重要的因素，特别是血压、血糖、尿蛋白、尿酸等指标，将它们控制在理想范围之内才能最大限度地保护健存的肾单位。

　　刘文军认为，患者脾肾虚为本病的中心环节，在健脾补肾的基础上，不同中药作用不同，如冬虫夏草、大黄、丹参、川芎等对促进肾的修复、减轻肾小球的损伤效果较好 ;大黄适用于以大便干结为主要证候的患者，还可纠正体内微量元素失衡，改善出血倾向 ;灯盏花能改善肾血供，减轻免疫损伤 ;党参用于气虚 ;蒲公英适合热下者……根据望、闻、问、切辨证及患者的具体情况，采用多种药物组成方剂，对患者进行整体调理，可有效减轻症状。需注意的是，长期服用中药可能使血钾升高，必须注意监测 ;肾衰水肿时不宜用过多水煎药。

　　除了服药，中医还有中药灌肠疗法，主要针对厌食、恶心呕吐、腹痛及不能服药者，通过直肠黏膜吸收药物，同时带出部分代谢产物。不过，该疗法对降血肌酐、尿素氮的效果不明显，有肛门疾患、严重贫血、高血压、出血倾向或腹泻者须慎用。

　　当然，对于原发病及感染、高血压、心衰、脱水及低血容量、水电解质酸碱失衡等，以西医治疗效果较好;若到了尿毒症期，肾功能严重受损，不能维持体内代谢、酸碱平衡等，就会导致尿素氮、肌酐大幅超标，这时必须马上通过血液透析或腹膜透析等疗法进行治疗，代替肾脏清除代谢废物，维持水、电解质、酸碱平衡，稳定身体内环境。

　　“除了用药，平时还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吗?”季女士还想了解更多。

　　刘文军耐心地说 ：“主要在于生活起居和心理调适。”慢性肾衰患者要顺应四时气候变化，调节身心，以最好的状态对抗疾病。

　　此外，他还强调早期肾功能衰竭也可以和肾脏疾病一样没有特殊的临床症状，直到肾功能失去 50%以上时，才可能出现一些临床表现，当肾功能只剩下 5%~10% 时，患者就到了晚期，出现尿毒症的临床症状，包括面色苍白、倦怠、纳差、恶心呕吐、皮肤瘙痒及神态不清、昏迷、抽筋或口中有氨气味等。

　　因此，在出现以下症状后要高度警惕肾功能下降，包括食欲下降和恶心，口臭，面色苍白，皮肤干燥、瘙痒，夜间抽筋，乏力，注意力不集中，头痛，睡眠障碍等。

　　结合自己多年在肾脏病领域研究工作的积累，刘文军带领团队先后深入系统地研究了糖尿病肾病及疑难杂症。这些工作为他们后来救治患者打下了坚实基础。

　　未病防治，“肾”生不息

　　与其他慢性病一样，慢性肾病也是可以预防的，其中，改变生活方式极其重要。刘文军建议大家在日常生活中 ：减少盐的摄入，清淡饮食，平衡膳食 ;适当多饮水、不憋尿 ;有计划地坚持每天体力活动和体育锻炼，控制体重 ;当喉部、扁桃腺等有炎症时，需立即在医生指导下采用抗生素彻底治疗，否则链球菌感染易诱发肾脏疾病(尤其是小朋友更需要注意);戒烟 ;适量饮酒，避免酗酒 ;避免滥用药物，多种药物、化学毒物均可导致肾脏损害。此外，妇女怀孕前最好检查有无肾脏病，每年定期检查尿常规和肾功能，对高危人群要及时治疗。

　　“中医认为，食物的颜色和人体五脏互相对应，黑入肾，肾中精气为生命之源，与人体生长、发育、衰老以及免疫力、抗病能力的强弱密切相关，故黑色食物有补肾抗衰老作用。而冬季从中医五行来说属肾所主。”他还指出可以应用黑色食品冬令补肾。

　　黑色食品是指大自然在漫长的进化过程中，产生的含有天然黑色素的黑色植物、黑色动物食品以及用这些含黑色素的生物加工制成的各种食品。常见的黑色食物有黑米、黑豆、黑芝麻、板栗、乌骨鸡、紫菜、黑木耳、海带等。其他的黑色食品还有黑麦、黑玉米、黑高粱、黑茶、黑莓、乌梅、黑李子、黑桑葚、黑葡萄、黑枣、黑松子等。

　　食补既为养身之道，又为医病之则。其理符合中医“寒者热之，热者寒之，虚则补之，实则泻之”的辨证论治原则。唐代医家孙思邈说 ：“食能排邪而安脏腑，悦神爽志以资气血”“而药性刚烈，犹若御兵”“药势有所偏助，令人脏腑不平，易受外患”。一日三餐的正常饮食可资助胃气的增长，气血津液的生化，从而维持人体生理健康之需求。

　　志在科研，行不由径

　　作为中华中医药学会肾病专业委员会委员，世界中医药联合会肾病专业委员会常务理事 , 中国中医科学院硕士研究生导师，北京中医药大学教授、研究生导师，北京市卫生系列高级职称评委，国家自然科学基金同行评审专家，北京市中医师资格考试主考官，全国中医优秀临床人才，第四批全国名老中医学术继承人，北京市血液净化质量控制与改进中心专家组成员，刘文军躬身科研，发表学术论 文 80 余 篇 ;出 版 著 作 16 部， 其中主编《慢性肾功能衰竭》等著作 6部 ;先后承担和参加国家科技攻关计划、国家重点基础研究发展计划 (973计划 )、国家自然科学基金、北京市自然科学基金等各类课题 23 项，分别获得国家和省部级各项奖励 11 项 ;2007 年被评为中国中医科学院广安门医院青年科技标兵，2008 年被中国中医科学院评为先进个人、被中国中医科学院广安门医院评为优秀，2008 年因抗震救灾被卫生部、国家中医药管理局、中国科协、九三学社中央评为抗震救灾先进个人，2012年被国家中医药管理局授予“全国中医优秀临床人才”称号、获得中国中医科学院首届“中青年名医”称号，2019 年被中国社会科学院评选为“中国好医生”，获 2020 年中国中医科学院“优秀医师”称号。

　　质疑辨惑，惠及百姓

　　作为北京市中医血透质控中心主任与大兴区血透质控中心主任，刘文军多次开展质控会议和检查督导。此外，刘文军还带领北京市中医血液透析质控中心工作人员根据《医疗质量管理办法》对各医院血液透析科进行了专项督导检查，对医院年底检查存在问题及整改情况，感控自查与抽查存在问题及整改情况，血透临床质量指标控制情况，透析用水化学污染及内毒素监测情况，血透科应用中医药情况，以及仪器设备、制度管理、环境管理、药品管理、风险防范、文件书写、职业防护等多个方面进行了认真、系统的检查，进一步加强了中医系统血液透析质量管理，规避了血液透析感控和技术中潜在风险，从而保障了患者就医安全。

　　通过翻阅病历、现场考核问答、查看各种仪器以及观看护理人员上下机等实际操作等方式，全面了解血透科在医疗、护理、管理等方面的实际情况，帮助医院积极改进，不断完善，以促进医疗服务质量逐步提升，更好地为透析患者服务。

　　作为血透室主任，他带领同事积极抗击新冠肺炎疫情，主持本部和大兴南区分院血透室工作，期间积极开展血透新项目和急危重症抢救，同时重视血透并发症中医治疗。

　　2018 年 1 月，在世界中医药学会联合会支持下，由中国中医科学院广安门医院牵头，成立世界中医药学会联合会中医药围血液透析产业发展委员会，由刘文军担任委员会首届理事长。

　　据估算，我国终末期肾病患者超过 200 万例。刘文军指出，肾衰后期常见多种并发症，如顽固性低血压、皮肤瘙痒、口渴、睡眠障碍等，并可能出现贫血、矿物质 - 骨代谢异常等一系列并发症且顽固难愈，中医药治疗有一定的应用前景和临床价值。研究显示，中医药在透析前可以延缓慢性肾病患者的病程，让患者延缓透析;在透析中，可以与西医发挥协同作用，减少并发症的发生，提高患者生活质量 ;在患者康复阶段，可以发挥核心作用，促进患者康复、改善体质。但中医药如何延缓肾脏病进展，如何实现中医血液透析分级管理等问题，是进一步推广中医药围血液透析的重要问题。

　　三十年来，不管是早年埋首于仪器之中进行中医药延缓慢性肾脏病等方面的研究，还是之后醉心于临床进行高效诊治技术等方面的探索，或是在血透质控中发现、整治潜在隐患，最让刘文军感到高兴的还是看到肾病患者能够通过治疗延缓病情、恢复生活。当这些岁月沉淀的智慧浇灌出美丽的花朵和丰硕的果实时，他怀揣那份研究惠及于民的最初梦想，又踏上了新的征程。（作者 / 编辑 ：郑苗苗）